龔居中

《福壽丹書》~ 新鐫五福萬壽丹書清樂篇(六壽)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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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鐫五福萬壽丹書清樂篇(六壽) (5)

1. 修竹賦

猗猗修竹,不卉不蔓,非草非木。操挺持以高世,姿瀟灑以拔俗。葉深翠羽,干森碧玉,孤生太山之阿,千畝渭川之曲。來清焱於遠岑,娛家人於空谷。觀夫臨曲檻,俯清流,色侵雲漢,影動漣漪。蒼云夏集,綠霧朝霏。蕭蕭雨沐,嫋嫋風披。露鶴長歌,秋蟬獨嘶。金石間作,笙竽誰吹。

若乃良夜明月,窮冬積雪,掃石上之陰,聽林間之折。意參太古,聲沉寂寥。耳目為之開滌,神情為之怡悅。蓋其媲秀碧梧,托友青松,蒲柳慚弱,桃李羞容,歌籰籰於衛女,淇奧奧於國風。故子猷吟嘯於其下,仲宣宴息乎其中,七賢同調,六逸齊跡,良有以也。又況鳴嶰山之風,化葛陂之龍者哉。

至於虛其心,實其節,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,則吾以是觀君子之德。

白話文:

【修竹賦】

看那高高的竹子,它既不是花也不是蔓藤,不是普通的草本,也不是一般的樹木。它的操守堅挺,特立獨行,超越世俗,姿態瀟灑,超脫凡塵。它的葉子深綠如翠鳥的羽毛,枝幹挺直如碧玉雕琢,孤獨地生長在泰山的角落,或是在渭川彎曲處的千畝之地。它從遠處的山巒帶來清涼,使居住在幽谷的人們得以娛樂。看那臨着曲折的欄杆,俯瞰清澈的流水,顏色深邃如雲漢,倒影搖曳於水波。夏天聚集的蒼雲,早晨的綠色霧氣。被雨水沐浴後發出蕭瑟之聲,微風拂過時則輕柔飄揚。白鶴在露水中長歌,秋蟬獨自嘶鳴。金石之間偶有聲響,不知是誰在吹奏笙竽。

即使是在明亮的夜晚,或是積雪深厚的寒冬,掃去石頭上的陰影,傾聽樹林間折斷的聲音。彷彿能參悟到太古的意境,聲音沉靜而寂寥。耳朵和眼睛都爲之開闊洗滌,心情和神態都因此感到愉悅。它與秀麗的梧桐相媲美,與青松爲友,讓脆弱的柳樹自慚形穢,讓嬌豔的桃李羞愧不已,歌聲如衛國女子般悠揚,氣質如《詩經》中的國風般高雅。所以王子猷曾在其下吟詩嘯歌,王粲曾在其中宴飲休息,七賢同聲相應,六逸齊步同行,他們選擇這裏,自有其道理。更何況,那在嶰山鳴響的風,能化身爲葛陂之龍的存在呢。

至於竹子內心虛空,節操堅定,四季更迭卻始終不變,枝葉始終如一,我從中看到了君子的德行。

2. 夜讀賦

繄惟志士之徵邁兮,乃篝燈熒而夜讀。爰發亡書之三篋兮,蓋羨張安世之目。用宏夙儲於五車兮,欲如邊孝先之腹。惟時群器屏而宴息兮,將余棼拿之已就。肅但瞻戶外之三星兮,止聞天坡之一騖。燒寶鼎氤氳之若雯兮,剔銀缸清瑩之如浴。疊廣文青氈之半榻兮,下馬融絳帳於高束。

酌春茗之蓓蕾兮,咽晚糜以苜蓿。下應氏之五行兮,披鄴侯之萬軸。訝皮編之敝於欲斷兮,何牙籤之新而不觸。隨開洛誦之殷殷兮,不減伊吾之謖謖。幸分江上處女之餘明兮,略耿耿而若毣。陽氣時滿乎大宅兮,炯炯雙眸而逾矚。惟熠耀之霄行兮,又睹望舒之餘於缺屋。況蛩聲秋秋於四壁兮,若助余呻吟之碌碌。

時齁齁鼾睡在余這臥側兮,輒不容而詈僕。披夕秀固無閒於帖席兮,然猶每借儆於圓木。即旦日萹什之已陳兮,中霄無妨乎更熟。不嫌引錐以自刺兮,光雖竭而更丐鄰之壁煜。矧復中壘之抽玄兮,老人之藜輝可續。苟達人真覺之自採兮,即廢膏油而問心之亦足。縮萬匯之華於眉端兮,抉千古之秘於衰曲。

我思古人之矻矻窮年兮,夜黽勉固無分乎寒燠。春罷犁而課經兮,夏囊螢而代燭。秋聽聲而下睫兮,冬映雪以三複抑。聞焚膏以繼晷兮,用成韓公之宏蓄。爰有聞雞而起舞兮,誰步祖生之芳躅。對玄雞於處宗兮,吐白鳳於天祿。阿素王之足馳兮,仍不寢而自勖。雖元聖而未寧兮,每坐旦以式谷。

嗚呼!余誠有憎於寸陰兮,何暇就安於枕褥?

白話文:

【夜讀賦】

啊,那些有志之士的征途遠大,他們在夜晚點起微弱的燈火,埋頭苦讀。打開那裝滿古籍的三個箱子,像漢代的張安世一樣,渴求知識的目光炯炯。他們想要擴充自己內在的學識,就像東漢的邊孝先,他的腦海裡儲存著無數的知識。當周圍的一切都靜了下來,人們都休息了,我卻在整理自己的思緒,準備開始讀書。只見窗外的三星閃爍,只聽見天空中的一聲馬蹄。香爐中的煙霧像雲彩般繚繞,燈光下的銀缸清澈明亮。將青氈鋪滿整個書桌,就像漢代的馬融,將紅色的帳幔高高地束起。

品嚐著春天的嫩茶,吞食著晚上的食物。翻閱著應劭的五行論,閱讀著鄴侯的萬卷書。驚訝於竹簡因時間久遠而欲斷,為什麼新的象牙書簽卻從未觸及。跟隨著洛誦的聲音,那聲音不比伊吾的謖謖聲小。有幸分享江上處女的月光,雖然微弱,卻照亮了我的道路。陽光充滿了整個房間,我的雙眼更加明亮。看著夜空中閃耀的星星,又看到了月亮在殘缺的屋簷上空。四周牆壁上蟬鳴聲此起彼伏,彷彿在為我的辛勤工作加油鼓勵。

旁邊有人沉睡,鼾聲如雷,但我無法忍受,只能罵醒他。即使夜晚再忙碌,我仍會抽出時間來研讀。即使早晨的工作已經完成,半夜我仍會重新開始學習。我不怕用錐子刺痛自己來保持清醒,即使光亮耗盡,我仍會向鄰居借光。更何況,我還有中壘的智慧可以汲取,老人的藜杖也能為我照亮前方的道路。只要我真正理解了這些知識,即使不再使用油燈,問心無愧也足夠了。將萬物的精華凝聚在我的眉頭,揭開千年的祕密,即使我已垂老。

我想起了古人,他們一年到頭都在努力工作,無論冬夏,無論寒暑。春天結束犁地後,他們開始讀書;夏天,他們用螢火蟲的光代替蠟燭;秋天,他們在夜晚閉上眼睛聆聽;冬天,他們在雪地中反覆研讀。聽說有人焚燒膏油,延續光亮,成就了韓愈的宏大學識。有人聽到了雞鳴,便起身練武,追隨祖逖的腳步。有人在與玄雞對話,有人在天祿閣吐露白鳳。素王不眠不休,自我激勵。即使是孔子這樣的聖人,也未曾安寧,每天清晨便起身工作。

唉!我確實恨透了每一寸光陰的流逝,哪有時間在枕頭上尋找安逸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