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痘疹心法》~ 卷之十七 (3)
卷之十七 (3)
1. 收靨症治歌括
胡三溪長女十二歲，出痘甚密，延喻南麓視之，以參耆大補之劑服之，二十日後過期不靨。予往視，見其瘡已潰爛，幸非倒靨，乃犯溫補藥多，里邪盡出，表毒不解，急宜解表，勿使皮肉腐爛。喻猶強執為是，又過五日不收，復請吾長子邦忠。
予教用防風、荊芥、升麻以解表勝濕，白芷以蝕膿逐水，連翹、牛蒡子、甘草以解其鬱蒸之毒，肺主皮毛，因參、耆之補肺熱且甚，時值夏火正旺，用黃芩（酒炒）以瀉肺中之火，解時令之熱。調理一月而安。
但到收時膿自干，收藏斂束貴周圓，
莫教潰爛痂皮嫩，至此還將倒靨看。
痘子初出磊落成個，後來長大作膿，始相連串，外雖相串，皮下猶一個是一個，至於結痂腫消膿干，現出初來本形，所以收藏斂束要完全堅厚，覆成個數為貴。或根腳相通皮肉盡串者，結痂之時，亦要乾淨，無有淫濕及濺破者，次也。若未成痂者潰爛，已成痂者只是嫩皮，此倒靨也。
蘄水董希周女，十九歲，辛丑十二月中旬出痘，請江萬吉治，延至歲終不得收靨，精神已昏，飲食俱廢，江不能治而去。予往視之，僵臥如死人，任其開衾，詳看無所知，及診其脈，洪實調勻。其祖父廷憲在，素知醫者。予告曰：此痘倒靨，逆症也，不可治，惟脈洪實調勻，不疾不徐，予今棄症從脈治之，若得壞瘡復起，新痘復出，人事清爽，飲食如常，則無事矣。
乃用升陽散火湯加黃耆、當歸、木香、青皮，連進三劑，初三日復出一層新痘，舊者盡干，初五日出盡，周匝一身，病者亦漸蘇省，能言語，求飲食，依期起發養膿，至十三日靨，後以十全大補湯調理。希周父子拱手謝曰：此病皆曰不可為，非公神手，何以生此女耶？予曰：痘倒靨，必歸於腎，今幸愈，尤當慎目疾也，宜預解之。希文又不聽，半月後，右目痛不能開，果喪明。
痘臭須知有幾般，時師莫把混同談，
養膿有覺為凶兆，結靨才知作吉看。
《難經》云：心之臭焦，肝之臭臊，脾之臭香，肺之臭腥，腎之臭腐，五臭皆屬於心，故曰臭從火化也。《內經》云：諸痛癢瘡瘍，皆屬心火。故痘瘡之症，心火主之，凡論痘瘡到結靨時才有臭者。此痘子成熟之氣，邪氣自內而出也，吉。若養漿之時，即有臭者，此毒火薰蒸之氣，積於中而見於外也，凶。
又或瘙癢抓破及潰爛腫灌之時，其臭焦者，心火盛者，危。其臭臊者，肝火盛也，死，其臭腥者，肺火盛也，危。其臭腐者，腎火旺也，對為腐痘之氣，必死不治。惟臭香者，脾也，水穀之府，無所不受，故吉。
收靨原來貴整齊，臭腥潰爛事生疑，
過期見此還為順，未及收時作逆推。
痘瘡收靨，圓淨堅厚。如螺靨者，上也；頭穿膿出。堆聚成痂，如雞屎者。次也；皮破膿出，痂薄如紙者，又其次也；皮爛膿潰，不成痂皮，膿汁腥臭者，期為下矣；如已過期，譬如瓜果熟久則爛，此造化之常，還作順看；若未及期，則為斑爛，乃逆候也，變倒靨而死。
白話文：
收靨症治歌括
胡三溪的长女，十二岁，出天花很密，请喻南麓诊治，喻用人参、黄芪大补之剂让她服用。二十天后，天花还没结痂。我去看，发现疮疡已经溃烂，幸好不是倒靥（天花逆症），而是因为服用温补药太多，体内邪气都排出来了，但表面的毒邪没解，应该赶紧解表，避免皮肤溃烂。喻南麓仍然坚持之前的治疗方法，又过了五天还没结痂，胡三溪又请我的长子邦忠来诊治。
我指导他用防风、荆芥、升麻来解表祛湿，白芷来腐蚀脓液、利水，连翘、牛蒡子、甘草来解表毒，因为肺主皮毛，人参、黄芪补肺反而加重了肺热，又值夏季暑热正盛，所以用酒炒黄芩泻肺火，以解时令的暑热。经过一个月的调理，孩子痊愈了。
但是，结痂的时候，脓液自然干燥，结痂要圆润完整，
不要让疮疡溃烂，痂皮很薄，那样就是倒靥了。
天花刚出时，每个痘疹都是独立的，后来长大化脓，才连成一片，虽然外表相连，但皮下仍然是一个个独立的痘疹。等到结痂、肿胀消退、脓液干涸，就恢复到最初的样子。所以结痂要完整、坚厚，每个痘疹都完整结痂为佳。或者痘疹的根部相连，皮肉完全连在一起的，结痂时也要干净，没有潮湿或破裂，是其次的。如果痘疹未结痂就溃烂，或者已经结痂但痂皮很薄，这就是倒靥。
蕲水董希周的女儿，十九岁，辛丑年十二月出天花，请江万吉治疗，直到年底天花都没结痂，精神萎靡，饮食废绝，江万吉治不好就离开了。我去看她，她僵卧在床上像死人一样，任人掀开被子，她毫无知觉。给她诊脉，脉象洪大有力，但平和均匀。她祖父廷宪在，素来懂医。我告诉他：这是天花倒靥，逆症，很难治愈，但脉象洪大有力，平和均匀，不急不缓，我现在放弃治疗痘疮本身，而根据脉象治疗，如果坏疮能够再次出现，新痘能够再次长出，病人精神恢复，饮食如常，那就没事了。
于是用升阳散火汤，加入黄芪、当归、木香、青皮，连服三剂，三天后又长出一层新痘，旧的痘疹都干了，第五天全部长出，周身遍布，病人也逐渐清醒，能说话，想吃东西，按期发痘、化脓，到第十三天结痂，之后用十全大补汤调理。希周父女拱手感谢说：“这种病都说没法治，如果不是您妙手回春，我的女儿怎么还能活下来呢？”我说：“天花倒靥，必定归于肾虚，现在虽然痊愈了，更应该注意预防眼疾，应该事先预防。”希周却不听，半个月后，右眼疼痛睁不开，果然失明了。
天花的臭味有几种情况，医生不要混为一谈，
痘疹化脓有臭味是凶兆，结痂才有臭味才是吉兆。
《难经》说：心的臭味是焦臭，肝的臭味是臊臭，脾的臭味是香臭，肺的臭味是腥臭，肾的臭味是腐臭，五种臭味都归属于心，所以说臭味都是火化所致。《内经》说：各种疼痛、瘙痒、疮疡都属于心火。所以天花这种病，心火主之，凡是天花结痂时才有臭味，这是痘疹成熟之气，邪气从体内排出，是吉兆。如果化脓时就有臭味，这是毒火熏蒸之气，积聚在体内而显露在外，是凶兆。
或者瘙痒抓破或溃烂肿胀的时候，臭味焦糊的，是心火盛，危险；臭味臊的，是肝火盛，会死；臭味腥的，是肺火盛，危险；臭味腐烂的，是肾火旺，是腐痘之气，必定死亡，无法治疗；只有臭味香的，是脾，是水谷之府，无所不受，所以是吉兆。
结痂要整齐美观，臭味、溃烂令人怀疑，
超过时间出现这些情况反而算正常，还没到时间就出现这些情况则预示着病情逆转。
天花结痂，要圆润、完整、坚厚。像螺丝壳一样结痂的，是最好的；痘疹顶端穿孔，脓液外流，痂皮堆积成块，像鸡屎一样结痂的，是其次的；皮肤破裂，脓液外流，痂皮薄如纸的，又是其次的；皮肤溃烂，脓液外流，无法结痂，脓液腥臭的，是最差的；如果超过时间结痂，就像瓜果熟透后会腐烂一样，这是自然规律，可以视为正常；如果还没到时间就出现这些情况，则为斑烂，是逆证，会变成倒靥而死。